救援“黃金72小時”已過，

長江沉船，400多個生命依然生死未卜，

所有人的希望，寄托于潛水員，

他們的手，延續(xù)我們的希望。

 

澎湃新聞記者 周琦
 

 

這一片傷心的水域。

 

倒扣在長江中的東方之星，這艘四層的游船，如今在江面只留出黝黑的船底。

 

下面是400多個，鮮活的生命。

 

狂風暴雨，猶如老天的悲鳴。定格的鏡頭里，隨意按下快門，就是一個悲傷的畫面。雖然看不到船底下，究竟經(jīng)歷著什么，但任何人的腦海里，都只有苦痛、掙扎。

 

江邊大堤上，滿是救援車輛、部隊、武警；船底邊，停著救援船只和大型打撈船；江面上，巡邏船只來回游弋；空中，直升飛機來回搜尋……

 

這是一個龐大的救援系統(tǒng)。然而，所有人的希望，最終只能寄托潛水員。

 

從潛水員頭盔上發(fā)回的視頻，在水下電視上，只有一片渾濁。

 

然而，他們義無反顧，一次次輪番進入水里，即使在狂風暴雨的黑夜。“下面就是一個倒過來的世界。”一個潛水員告訴我，水下的船艙，猶如一個巨大的迷宮，里面滿是行李物件。

 

有一個潛水員小伙子，第一次執(zhí)行這樣的任務(wù)，當他回到岸上流下淚水，經(jīng)過頭盔放大的作用，他無法忍受看到逝者那絕望的表情。

 

所有站在船底邊的人，把目光投向他們，期望他們能夠帶來生的希望。

 

這些潛水員的名字，我們可能永遠都不知道，但我記得他們給我?guī)淼母袆雍蜏I水。

 

他們背負著幾十公斤的裝備，進入水底。幾十分鐘后，拖著疲憊的身體，爬上船底，有的甚至連爬上的力氣都沒有，上岸后卸掉裝備，躺坐在船底上，幾分鐘后再次入水。

 

一個潛水員在水底一般工作一個小時，很多人一次次進去，面對岸上的“需要休息么”的問話，他們一次次拒絕。

 

救援船上的人，不知道他們在水里經(jīng)歷著什么樣的危險，只能從他們回復的“情況良好”中，放下一顆揪著的心。

 

4號下午，一名負責給沉船系上鋼纜的潛水員，第一次下水，就帶上來一個遇難者，一個、兩個、三個、四個，他一次次下水，在別人問他需不需要休息時，他一次次回絕，一次次搖著手潛入渾濁的水面。

 

正在準備出水時，看到一名遇難者遺體浮出水面，他又一次掙扎著游過去，把他帶了回來。

 

20分鐘里，他帶出了五名遇難者遺體。最終他穿好鋼纜，卸掉沉重的裝備，脫掉腳蹼，坐在船底上，喘著氣。

 

他找船底上的工作人員要了一根煙，望著水里，深深抽了一口，長長吐了一口煙。

 

這時候，我的腦中出現(xiàn)了幾天來，深深印下的一個場景。

 

暴風雨中，探照燈照在東方之星黝黑的船底上，幾個黑衣的潛水員站在風雨里，不顧雨水打在臉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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